《我們與惡的距離》第三集,律師王赦經過層層檢查,探視重刑犯陳昌。
陳昌和王赦分別坐在桌子左右兩端,王赦問他「為什麼和人打架?如果你被隔離、住進一人房,只會讓你的狀況更差」
陳昌接著問「檢察官是不是去找我爸爸了?我看到紀錄這樣寫」
看到這邊,室友六六說
「我以為陳昌問他爸爸時,他會站起來失控地打王赦」
「不會的,他不會傷害王赦的」我堅信。
我腦海中浮現一些相似的畫面。
做社工的第一年,街友A喝醉後三番兩次來據點大鬧。
我夜半趕到據點,A酒氣通紅的站在我面前,距離近得幾乎快和我的臉貼上,他一邊叫囂,一邊將右手上的腳踏車鎖舉高。
旁人急著想將我和A拉開,擔心A會一氣之下拿鎖頭砸向我。
和A相處的這段日子,即使有酒醉時,有清醒時,我知道他明白我對他的好,而他不會傷害我的。
而他現在也不是真的醉到不省人事吧,我想。只是藉酒裝瘋,以獲得一些關心。
我看著A的雙眼,直視他的眼睛,想讓他知道「我清清楚楚的看見你了」,你不用繼續躲在醉酒的偽裝下,你不用裝瘋賣傻,無論如何我都願意接納你,接受你原原本本的樣貌。
兩人相視對望著,我們一句話都沒說。幾分鐘後,A就默默放下手上的鎖頭,逕自離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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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次 ,是下班後我和朋友正在吃晚餐,收到街友B傳來他正在自殘的照片,用刀在手腕上割出一道道傷口。
我問他在哪,他沒有說。只能透過照片背景判斷出是某家超商的戶外座位。
於是我趕緊聯繫同事,分頭找尋。
心急地跑過一條條巷弄,翻找每間超商。
終於同事在某家全家外頭找到他了。同事趕緊打119,但B不願上救護車,一群人僵持在那。
我氣喘噓噓地趕到,不顧B滿身是血、手還拿著刀,便一把抱住他。輕聲地對他說,「沒事的,我們都會在你身旁」。
B立刻放聲痛哭的說,「馥彤,我好害怕」。最後B在我的陪伴下,坐上救護車,去醫院包紮、治療。
如果問那時,我不害怕嗎?
我只知道我必須堅強起來,不能讓他發現一絲畏懼。無論是對於血、自殘、精神疾病或他的愛滋疾病。
必須讓他感受到我全然的信任與接納,才能承接住他。
而我當然怕的要死,怕的是血和傷口,連平常跌倒的傷口我都不敢看。
不過一直到他最後逝世,我都沒讓他知道這件事。
回到《我們與惡的距離》這齣劇。
友人問,「王赦都不擔心被陳昌攻擊嗎?」
「不會的,陳昌不會那樣做的。」我堅信。
因為,當王赦向陳昌問話時,陳昌用老實的、順服的口吻,一五一十地交代事情經過。
而當陳昌問到他爸爸時,王赦說「我不知道」,但「我可以去幫你問問」,這句「不知道」不是做為撇清責任與對話的句點。
王赦一邊用紙筆紀錄下來,一邊細細聆聽陳昌的話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