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桌椅為床，以手臂為枕

許多年輕人聚集的麥當勞，到了夜晚成為大湖和其他無屋可住的人得以休憩的地方。

 

每天晚上，大湖會到家樂福裡的麥當勞，消費一份五十元的套餐，一杯熱美式和漢堡，吃飽後趴在白色桌子上休憩一晚。有時睡到一半會被叫醒，因該店家當天提早打烊他就只得換到西門町的麥當勞去。有時坐在沒有椅背的黃色圓椅上，睡到一半跌倒在地。因明亮的燈光和吵雜的人聲在忽夢忽醒間也已經是常態了。

 

以桌椅為床，以手臂為枕的生活持續一個多月，大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穩定，易怒、暴躁、胡思亂想、失眠，只能藉著酒精讓身心好過些。

這樣下去不是辦法，「你想租房子嗎?」我問大湖。

「如果有錢的話，當然想阿」於是，我倆開始討論每月收入扣掉菸酒、吃飯、找小姐等開支後，一個月可以存多少錢。在存夠錢租房子之前，我們先睡在網咖包廂吧。

 

晚上十點，和大湖約在常去的家樂福門口，紅通通的雙頰和渾身的酒氣，他早醉的胡言亂語。

半拖半拉下，我們準備走去西門萬年大樓的網咖睡覺，一路上，他說他不是故意的，他說其實很喜歡我們，他說他知道我們是為他們好，他指著西門町街道上的店家介紹年輕時常去的國際大舞廳、夜巴黎大舞廳，那時的風光今早已不復見。

 

抽完一根菸後，搭著電梯到十樓網咖的包廂，價格從近兩百元到三百六十元不等，提供雜誌、漫畫、小說、電腦和冷熱飲，而對大湖來說最重要的是，今晚終於可以躺下來睡覺了。

 

有那麼多的家是乏人問津。

無論是車站地下道的街友、竹北的售屋廣告或雲林人去樓空的透天厝。

許多人汲汲營營追求著屬於自己的家，但終其一生卻無法擁有屬於自己的家。

 

（記於2014.12.05）